「聖嬰」郭襄
木拉拉 /89年9月18日
 
  每一部金庸作品,都塑造了一對中華兒女的完美形象和人物典型。

  郭襄一生下來,就被情魔李莫愁挾持,無邪女嬰喚起邪道姑的母性善根。而楊過一路護持,讓李一再以為楊如此關心女嬰,是因為她正是與師妹小龍女的孽種。在形式上而言,郭襄的確是楊過和小龍女精神上的兒女,郭襄繼承了楊過的慧黠和俠義,也繼承了傳自林朝英、小龍女一脈的癡情,而終身不嫁。

  少女期的郭襄與楊過偶遇,楊過不但猜出她是誰,也憐惜地把自己小時候的委屈移情到她身上,而情不自禁地說:「妹子,妳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,才來找我?妳姊姊欺負你了嗎?」這個精神血脈、思想血統是真的,因她的雙胞胎弟弟郭破虜在這些事上一點也沾不上邊。金輪法王相中她,要把已至登峰造極的第十層龍象般若大法傳給她,她都不要,足為今日「追洋族」效法。

  郭襄是郭楊三代恩怨的大和解象徵。也許有人會以為大和解的代表是楊過,因為一方面江湖上的南帝、北丐、中頑童都和他交善,甚至認兄弟,連最難料理的西毒、東邪也被坦蕩磊落、不羈禮教的楊過收伏搞定,滔滔天下英雄好漢有誰能如此?另一方面,黃蓉一家子從小時候在桃花島到襄陽城英雄大會,三十多年來一直以最不友善、最不厚道的惡意想像來冤枉楊過的一言一行、一舉一動,甚至拆其夫妻毀其肢體,楊過又是怎麼對待「女嬰郭襄」和「少女郭襄」的呢?前者他冒生命危險與他根本打不過的師叔委迤,後者毫無緣由送上三隻金針任其差遣;他槓上開花,第二金針三倍化為三件生日大禮,這種「333政策支票」,真是大人大量,真是比「以德報怨」更高貴的情操!三代恩怨在此「完美」地總結了。黃蓉殺楊康,楊過卻救霍都挾持的郭芙、女魔挾持的郭襄,連黃蓉最後也終於認輸認錯,嘴軟地說郭家欠他的恩惠實在太多太深了。

  郭襄的純,不僅見諸岳王廟、風陵渡、黑龍潭、英雄會那些如光明天使般的言行,也見諸她的「憐憫半徑」之大,包括供給丐幫弟兄的吃喝、對那三支金針的善良使用、為免楊過遇不到小龍女殉情而隻身千里赴義、為國家的興亡而操心憂慮等等。段譽對「瑯環女神」的完美崇拜,在見到狠毒的本尊而拆破,而郭襄的完美則是一切人間缺憾的補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