仇恨,只是一種選擇

◎王怡仁/95年5月13日

 

  
   每次看《神鵰俠侶》,總是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沉重氣息,這股氣息來自楊過的「殺父之仇」。在不知道郭靖、黃蓉是「間接」殺父仇人時,楊過的生活其實過得還算輕鬆,即使與小龍女的愛情被世人質疑,但他依然享有愛的喜悅。然而,當楊過得知楊康的死因後,整個人完全「質變」了,他開始肩負起「父仇不共戴天」的心靈重擔,影響所及,連一向疼愛他的郭靖,他都必須自我催眠,非殺郭靖以報父仇不可。

  楊過是「只恐雙溪蚱蜢舟,載不動許多『仇』」的,但細數武林高手,「仇恨」真的必須如楊過這般,念茲在茲、無時或忘嗎?如何處理仇恨,其實只是個人的選擇,當然也有像楊過這樣,選擇將仇恨以利刃刻在心上的,例如蕭峰,一直痛苦地尋找害他家破人亡的「大惡人」,但其他大俠就不一定如此。

  李萍也曾殷殷叮囑郭靖,要不忘段天德的殺父大仇,但後來大概發覺肩負仇恨,對郭靖這善良的孩子實在壓力過大,不管報不報仇,都先將孩子的快樂犧牲了,因此李萍逝世之前,遺言告訴郭靖「不必念人之惡」。而後郭靖也遵母之言,不須辛苦地找害死母親的成吉思汗報仇。放過對方,也就放過了自己。

  蕭遠山念念不忘妻兒之仇,折磨了自己一生,最後掃地僧在他面前擊斃慕容博,失去了報仇對象,蕭遠山頓覺一生所求所為,原來是一場空。相較之下,還是張無忌最好,在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時,面對當年逼死父母的眾家高手,他以寬容的心,不僅放下自己的仇恨,還讓江湖恩怨化干戈為玉帛。

  仇恨不是自然的產物,只是人心的選擇,寬恕了他人,就當下寬恕了自己。我喜歡張無忌的模式,憐憫楊過的抉擇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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