豈是祖訓太沉重?

◎黃瓊儀/94年7月23日

 

  
  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,或許是人生最無奈的事之一,慕容復就是這樣一個人物,為了「興復大燕」的祖宗遺命,半生浪跡天涯,汲汲營營,卻一再受挫,願望連番落空。到底是時運不濟,還是祖訓太沉重?

  慕容復的運氣確實很壞,沒認清自己只是一介平民,不及人家王侯世子或手握兵權的南院大王當皇帝來的容易,如意算盤無一實現,收攬人心不成、當武林盟主不成、徵選西夏駙馬不成,想當段延慶義子還是不成。學武,不如喬峰學三分就會十分,也不似段譽、虛竹運氣好,內力武功自動送上門,無論怎麼苦練總是比上不足,跟成功完全沾不上邊。自命不凡的他禁不起一再幻滅,最後只得發瘋。乍看之下,是那不可承受之重的祖訓壓垮了他。

  但是,光宗耀祖、復興門派的遺命誰人無之?誰又像他一樣發了瘋?平心而論,慕容氏父子確實意志力極為堅強,慕容博執著追求了數十年,寧可過著不能見人的日子,到處煽風點火,再不能正常地生活,也要為此效力;慕容復更是練遍各派武功,周遊列國,到處找機會下手。慕容復既盡人事,也該聽天由命,有何理由非得成功在己不可?按理,見到父親大徹大悟,慕容復也應該放手了,好好經營自己的人生,沒想到他卻變本加厲,無所不用其極,竟至強索段家皇位的地步,與乞討幾無二致。大名鼎鼎的南慕容,家風竟如此無恥,真夠令人瞠目結舌。事實上,慕容氏會走向敗途,並非復國祖訓太沉重,而是慕容復太想當皇帝,嘴上說復興祖業,實則沉迷於「皇帝夢」而不能自拔,當他寧願改宗姓段認段延慶為義父時,何曾將祖先放在心上?既然如此,又何必將責任都推給祖先遺訓?

  慕容復所謀者大,時運卻差,去日苦多,固然無奈,但沒有皇帝命可以認命,祖宗遺命完成不了,留給子孫去完成便是,沒必要偏執至發瘋。慕容復會發瘋,不必然是因為挫折太多,而是難捨三十年來的皇帝夢一朝夢醒,萬事成空!北喬峰的悲劇,或許是上天捉弄,南慕容的悲劇,是運氣太背、祖訓太沉重,還是皇帝夢做得太過?答案不言可喻,慕容復不該怨天尤人,而該怪自己太想當皇帝!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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