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頑童大翻修 更多情、大膽、新奇! 我看金庸小說的新修版
金庸茶館店小二 /92年08月18日
 

  金庸先生於一九九九年開始,對十五部小說作第三次修改,最重要的目的,就是再重新審視一遍他極為重視的作品,希望能成為最後的定本。

  修稿中任何一個用字、遣詞,都可能含有金庸這五十年來所重新體會的人生歷練。

  以八十歲高齡,再回頭重新審視年輕時代的作品,修稿中任何一個用字、遣詞,都可能含有金庸這五十年來所重新體會的人生歷練。在協助校對的過程中,我們也不時想問:為什麼這裡要這樣改?為什麼那裡要做這樣的補述?雖然或可憑著本身的閱讀經驗加以揣測,但和金老爺子內心真正的想法仍可能有一段差距。

   如果要一言以蔽之,就是:在人物感情上反璞歸真、在玄奇情節上據理論述。

  一、情感戲──人物的情感顯得矛盾多變(換個說法,則是可能更符合人性),並添加許多柔美感性的對話情節和人物心態的細膩描寫。

  例如《書劍》中的陳家洛,他的情感歸屬由原先的霍青桐轉向了香香公主,在二版中,理由是簡單的:以為霍青桐另有意中人(男裝的李沅芷),至多再帶點小小的自卑感。但在新修版中,金庸加強了陳家洛的愧疚與矛盾,在陳的自剖當中,他終於承認其實就是自己移情別戀了。

  到了《碧血》,一向正直老實、對青青決不貳心的承志也有了改變,新修版中,金庸大膽描繪承志誤闖入阿九寢宮後,由原來的以禮自持,轉變為兩人都放下心防,激情相擁相吻,並互許承諾(只不過承志的承諾是心虛的)。

  《射鵰》比較引人注目的,當是第十回〈往事如煙〉梅超風的回憶中,含蓄又明白(寫得深摯含蓄但讀者看得明白)的點出黃藥師對這個年輕小女徒的愛慕情愫,引述了歐陽修愛慕姪女一事當作對照,甚至後來娶少妻馮衡,彷彿也是為了杜眾弟子悠悠之口。

  到了《神鵰》,金庸大幅增加了楊過與小龍女兩人間的情話描寫,小龍女在對楊過的感情上,顯得更為積極熱情,兩人對話堪可蒐集成一本情話大全。

金庸新添的多情筆觸,反璞歸真,返老還童

  金庸新添的多情筆觸,讓店小二覺得像是個「老頑童」,反璞歸真,返老還童,對青春物事有著純真的喜愛,也能更大膽地對情感作一番揮灑。

  二、合理性──把太過詭異的情節棄去重寫,或是對一些玄奇的想像補上更合理的說明。

   《碧血劍》中五毒教的種種行徑,好比住在那沒有門戶、五重顏色的高牆怪屋,好比錦衣毒丐雪中鬥蛇、五聖相鬥、「九刀穿洞」等等,都在新修版中大筆刪去;而原本承志等一行人暗闖五毒教,也改為規規矩矩的由惠王爺兩相引見。

  另一個欲「合理化」的例子,就是《射鵰》中陳玄風是否有可能將數千字的九陰真經下卷刻在自己胸腹皮膚上?顯然金庸也覺得刻在肚皮上不合理,所以整個改掉:肚皮真經不見了,變成仍是手抄本,由此又牽動到整個劇情,使得《九陰真經》原始本、首抄本、二抄本的來龍去脈,在新修版與二版間,有著截然不同的改寫。

  在「以修改矛盾錯誤」為前提下,對一些玄奇的情節、物事加以合理的解釋,似乎已變得不可避免。金庸小說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和愛戴,也承受了史無前例嚴苛的挑剔和評鑑,身為編輯,真的可以理解金老修改這些矛盾與錯誤的苦心。

八十歲高齡,每天花十幾個小時改稿

  
三、價值觀──在新稿中賦予作者新的價值觀、民族觀、新的知識見聞、新的學習體會……

  《書劍恩仇錄》新修版中最重要的部分,就是篇末的〈魂歸何處〉一章,金庸自己在新增的〈後記〉中說:「本書第三版修改時,曾覓得伊斯蘭教《可蘭經》全文,努力虔誠拜讀……」因此,這〈魂歸何處〉一章,充分引述了《可蘭經》裡頭對反對征戰、民族間應一視同仁的觀點,也間接表達了金庸本人的民族觀念。

   金庸先生是個熱愛閱讀的人,他四十年來的知識見聞,也體現在新修版中。好比在閱讀大量史料後,於《碧血劍》中新寫出了李自成入北京、與「左革五營」內鬥、做上皇帝後身不由己、終至一敗塗地的緣由;《射鵰》最後一節的「襄陽」守城,為符合當時史實,地點改成了「山東青州」,還引用了「忠義軍」與李全將軍的故事。

  此次的修訂工作模式,是金庸先生在香港(或澳洲、或浙江)改稿,然後將稿子寄到台灣來,由遠流金庸茶館編輯群負責編排校對,前後幾乎改了八次才定稿,作者投入的心血與重視的程度,以其八十歲高齡,每天花十幾個小時改稿,真不得不令人敬佩!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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