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木連天人骨白,關山滿眼夕陽紅
 

一:登高詩

  絕磴扳躋望已窮,忽穿鳥道入禪宮。
  雲端方丈娑羅日,井底孤城觱篥風。
  草木連天人骨白,關山滿眼夕陽紅。
  興亡何與僧閒事,一角枯棋萬劫空。

查慎行〈九月同赤松上人登黔靈山最高頂四首〉之一

二:化屍粉再建奇功

  《鹿鼎記》第二十六回〈草木連天人骨白,關山滿眼夕陽紅〉,寫韋小寶給「阿珂老婆」引到荒山,要「小惡人」滾蛋,言語間得罪了老婆,她舉刀來砍,便急忙逃命。回到客棧,卻見公主師太被幾名喇嘛圍攻,於是以江湖上下三濫的偷襲手法救了師太一命,立下大功。接著遇上「情敵」台灣鄭家二公子鄭克塽,一路上受盡閒氣,為了在心上人面前逞英雄,只好硬起頭皮,與眾喇嘛正面交鋒,憑著匕首、寶衣、化屍粉三寶,連斃強敵。日後的拜把子大哥桑結喇嘛,要自斷十根指頭才得保住性命。

  回目聯句只講最後一小段:

……只見兩名喇嘛臉上肌肉、鼻子、嘴唇都已爛去,只剩下滿臉白骨,四個窟窿,但頭髮、耳朵和項頸以下的肌肉卻尚未爛去。
世上自有生人以來……
白衣尼緩緩站起,阿珂扶著她走到兩名喇嘛身旁,自己卻閉住眼不敢再看。白衣尼見到這兩個白骨骷髏,不禁打一個突,再見到遠處又有三名喇嘛的屍體,不禁長嘆,抬起頭來。此刻太陽西沉,映得半邊天色血也似的紅,心想這夕陽所照之處,千關萬山,盡屬胡虜,若要復國,不知又將殺傷多少人命,堆下多少白骨,到底該是不該?

  「草木連天」是沒有的。至於下聯,則是潤飾內文來遷就聯句。由「白衣尼緩緩站起」直至「到底該是不該」,都是修訂二版新增的,舊版沒有「千關萬山」,也沒有夕陽「映得半邊天色血也似的紅」。

三:是僧不是道

  原詩作於康熙二十年辛酉(一六八一),查詩人時年三十二,隨貴州巡撫楊雍建到西南。「鳥道」指險絕難行的狹隘山道。娑羅樹原產於印度,可供建築之用。「觱篥」是如喇叭的樂器。「赤松」不是道家的赤松子,「上人」指有道高僧。窮、宮、風、紅、空押韻。

  「草木連天」是登山才能見到的景色,韋小寶眾人藏身草堆,就談不上「草木連天」了。